话已至此,等于是把话说重了。
这就像是楚国要推了自己家的祖庙一样,哪一个楚王都不敢做。
适不说利,却说这件事涉及到墨家之义、涉及到墨翟的名声,也就等同于在告诉楚王使者:只要各国入宋,泗上一定会出兵,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适不需要和楚王使者谈太多,他只需要楚王使者给楚王传达一个态度,因为楚王使者做不了主,这件事牵扯太多,不是一个外交使臣能够决定的。
楚王使者本身就不能先对宋国的事发表意见,现在适又把墨家的祖师爷搬了出来,楚王使者也就更没法说了。
现在他任何态度都不能表达,只能道:“此事我已经不能够决定,必须要请问于王上。”
适叫书秘拿来一封信道:“这是我给你们王上的信,请你转交。也请严肃地复述一下我的意思。”
“此外,既要谈利,墨家又谈利民,我还是那句话。”
“楚王的财富,就是楚人国民所有财富的总和;楚王的荣耀,就是楚人国民的荣耀的总和。楚王不是熊疑,而是一个君位,这个君位不能自发地执行意志,所以需要一个人,而这个人恰好是熊疑。”
“楚国的利,在内不在外。楚有地方五千里,百万之民、千里山川、洞庭之阔,若能从中取利,何必要在外取利?”
“于内变法,墨家支持,因为可以利民。于外苍梧等地,也可开垦发展,也能够使民众富足。”
“宋国之事,如同鱼饵,上面必有鱼钩。且不说泗上和楚开战,魏韩必渔翁得利,便是魏楚韩一同出兵,能耐我泗上何?”
“到时候民怨沸腾,一夫作乱而七庙隳,到时候你们王上又有何面目去见鬻熊先君?”
楚者,荆条也。
楚国得名,不是源于周天子封的名,而是先有楚后才有伐纣分封之事。
源于先祖鬻熊的妻子难产,巫师用了剖腹产的手段生出了嫡子,妻子死去,巫师用“楚”缠绕了她被剖开的腹部安葬,这才有了楚之名。
适谈及楚,使者也明白适的意思。
因为楚源于王族的事,所以楚国的民众和楚无关,楚只和王族有关。如果将来有人起事,楚这块土地不是消失、楚这块土地上的民众不会全都死去,但那是楚也不是楚。
他说的隐晦,大意就是让楚王自己想清楚后果,真要是长久战争,楚国是不是撑得起?
撑不起的话,以前还好,现在民智渐开,到时候一场国人暴动,楚还是不是楚,那就是未知之数了。
这算是警告,也算是威慑。
楚王的使者虽然不能表态,但是在外交场合,面子不能丢,于是哼声道:“墨翟筚路蓝缕行义天下,草创墨家。若一战持久,泗上未必就存。”
“墨家既说利民利天下,到时候久战之下,民众皆苦,你又有和面目去见墨翟?”
适大笑道:“昔年子墨子与我游泗水,曾言,墨家之义在于天志,既然对民众有利,民众理解要做,民众不理解也要做。”
“若是因为民众不理解,我便不去做,反倒才无颜面去见子墨子。墨家功利,你又不是不知。守城之时,擅自救火之人,其心无罪,杀还是不杀?子墨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给出答案,杀!”
“泗上民众皆有此心、数万墨者皆有此义。”
“岂不闻,民之所欲,天必从之。”
“墨家合于天志,天志利民,民众求大利,故民之所欲即为民之所利,民之所欲,天必从之,如何能败?”
楚王死这亦大笑道:“昔年夏桀以己比日,日且有落之时,下场如何?”
适也大笑道:“那是因为夏桀错了。人民,只有人民,才是永恒的太阳。自上古圣王,至虞夏、商周,乃至诸侯,天子轮转,人民却永恒存在。”
“民为贵,天下无民则无天下,故天下即万民,万民即天下,天下贵故民贵。”
“民心所向,无可匹敌。”
“君如舟,民如水。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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