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迈问道:“明公,天子怎么过分了?”
桓蒙说道:“天子当年还没有登基,只是执政朝中的时候,他就搞了一大堆会稽的士人入朝,现在他更是把会稽越来越多的士人弄到了朝中,分别任以官职;如今,健康朝廷里边,会稽士人比目皆是!
“除了这些不说,他还把他那些过去谈玄论道的朋友,也一个个地都诏拜任官,给以重任。嘉宾,他擢用的若都是有才能的士人,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,可他擢用的这些都是什么?歪瓜裂枣!嘉宾,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!把这些人辟任朝中,对朝政、对国事能有什么帮助?而我说向他举荐的士人,他虽然也用,却俱皆待之颇为疏远。厚此薄彼,难道不过分么?”
今天子程昼在登基继位之前,爵位是会稽王,所以他和会稽的士人非常熟悉,而同时他又雅善清谈,江左这些有名的清谈之士,大多与他来往甚密,他后来能够当上天子,其实主要靠的也就是这些会稽士人和这些清谈之士的拥戴,那么现在为了抗衡桓蒙,提高朝廷的威严,他现在辟用大量的会稽士人、谈玄之士入朝为官,这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。
而且事实上,会稽的士人也并不像桓蒙说的那样,都是“歪瓜裂枣”、无用之士。
江左有名的南迁士族王氏,南迁到江左后,便把家安在了会稽郡的山阴县。
还有在桓蒙军府中为吏的谢执,以及现任北府府主的谢崇,还有谢适,他们这一家子原是陈郡阳夏人,但南迁到江左以后,把家也安在了会稽。谢崇之所以得出任北府府主,很大的原因也就是因为他家在会稽,他与今天子是早就相识的。
听了桓蒙此话,郗迈说道:“天子为会稽王时,王谢诸姓子弟,多有在其王府中出任吏职者,亦即王谢子弟或为天子故吏,或与天子旧识,现在擢用他们任官朝中,这也是情理中事。”
桓蒙说道:“任用故旧,确乎人之常情,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,天子若只是任用故旧倒也就罢了,可是我上表朝中,弹劾程曦,请天子把他黜免,天子却不肯答应!嘉宾,你不觉得这就更加过分了么?”
程曦,便是那位武陵王、镇军大将军,他是今天子程昼的异母弟。
今天子程昼继位以后,对他的这个弟弟相当重用。程曦如果像程昼一样,只是擅长清谈而已的话,那么桓蒙可能对他还不会太过重视,却偏偏程曦此人对清谈之类毫无兴趣,而有武干,喜好习武练兵,并且一直都不满皇权的衰落。那在桓蒙眼中,程曦自然就是跟眼中刺了。
於是,就在前时,桓蒙上表程昼,诬陷程曦。
桓蒙表中言称:程曦出身皇族,恩宠显耀於世,但不能遵循王法,修身慎行,却聚合轻浮小人,隐藏亡命之徒。另外其子程合,傲慢残忍,施虐於人;表示担心程曦父子恐怕将会成为祸乱的缘由,因请求免除程曦的官职,让他以王的身份返回藩国,并免除其子程合官职。
请求程昼免掉程曦镇军大将军的官职,说白了,就是想要让程昼解除掉程曦的兵权。
然而程昼没有答应桓蒙的请求。
程昼不答应桓蒙的此个请求,在政治上来说,的确是个值得注意的信号。
郗迈年轻的脸上略露沉吟之色,说道:“明公,公已经上表弹劾过武陵王,而天子又也已经拒绝了公的弹劾,这个时候,如果明公再次上表弹劾,执意要求天子黜免武陵王官职的话,只怕会和朝中产生不必要的矛盾。以迈之愚见,此事不妨可暂且放下。”
桓蒙满脸的不开心,将手中的玉如意丢到案上,拂袖说道:“暂且放下?就这么算了么?我弹劾不成,……嘉宾,那我在朝中、在国中的威望将何以存在?”
郗迈说道:“弹劾武陵王不成,但是明公不妨可再弹劾南顿王。”
“弹劾南顿王?”
郗迈点了点头,说道:“南顿王与武陵王一样,也是喜好结交豪侠,其门下聚拢了不少亡命之徒,但他与武陵王不同的是,他并不像武陵王那样深得圣眷。那么,明公如果抓住他门客违法乱纪之事的实据,然后奏请天子对他加以处置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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